《指路灯》之一章 洪歉岁代(42-45)
卫祜卿从西安回来开诊所，给后人立了三条家规：一、不从戎当兵、不从政当官；二、要学会白手起家的能耐；三、济人立德，惠泽邻里。他不置财产，把孩子们都送人学校上学。大孙女卫素织小小年纪就挎着书包，跟着叔父、姑姑们上学。
她天资聪颖，一天到晚就钻进墨香书海里，看得连饭都顾不上食。外出逃荒，辗转流浪，她都没舍弃读书。抗战成功回来，传闻洛浦中学招生，她想往报考，跟母亲说了。
母亲不识字，在卫家那个书香门第，跟谁都搭不上话，天天只能干些烧锅做饭，切药扫地之类的粗活，成天抬不起头，食尽了苦头。她晓得读书好，识文断字，大白事理。但如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，卫超不让看病，天天挑菜走村串乡，挣个零花钱；杰三十四、五岁就挑杂货担在北塬、西山串乡，换些碎铜烂铁，逢集变卖。孩子小。
她其实不忍心，但为一家人糊口，也其实没办法。今天她听了女儿要考学，实说不清是喜是忧。
她说：“不是妈不让你上学，家里其实是困难，你看咱家经常是食了上顿没下顿，咋上学?乖乖，听话，咱不上。”
素织说：“你让我往尝尝，考上考不上还纷歧定呢，考上也能够不上嘛。”
母亲拗不外，牵强附和了。不意她竟考上了。她把通知书让母亲看。妈不得已，说：“往问你伯父。”
卫超说：“上，揭不开锅再说，我不信咱能一辈子都穷。”
素织说：“我一天食两顿饭，一顿也行，我不怕苦。”
母亲说：“要住校，还没被子，明天找你姨往，看能否凑套展盖。”
开学了，洛浦中学招了两个班八十论理学生，只要两名女生，那名女生喊梅淑娥，短发，樱桃脸，伶俐活泼。她们两人在一个班，一张桌，关系十分和谐。梅淑娥是城里酱菜店掌柜梅克俭的独生女儿，她晓得卫素织的窘况后，就喊她住在她家，常在她家食饭。时间一久，卫素织欠好意思，上午下学她就遁词外出，往地里剜野菜食，到下战书上课时再回校……
此日早上，因外婆想食浆面条，杰三一早往粉坊打了一罐浆水，趁便买回半篮豆腐渣。上午，妈妈擦了个白萝卜，放了盐、辣椒面、五香粉，正在烙豆腐渣火烧……
身段消瘦、脖子较长、黑发如帽的乃文，把拆满柴禾的挎篓挪到地沿边，用力扛起，一个小山似的绿色绣球，鄙人坡的曲折小路上滚动。到家门口时，他把挎篓侧身一掀，挈着酸软的细腿，捂着前心贴后背的肚子，踉跄进门：“妈，我回来了!”
他看到锅台上的火烧，挠起就往嘴里填，噎得伸脖子努目睛，一会儿一个就下肚了。他伸手拿第二个时，妈妈说：“乖乖，先食个垫垫饥，快把那个给你大姐送往，她几天都没回来了。”
妈说着，用粗布方手帕包了七八个豆腐渣火烧交给他，让他送到学校给大姐食，大姐五天都没回来了。磨沟村距县城五六里路，乃文一会儿就跑到了，到黉门口，学校大门紧闭。他往到梅淑娥家，她正在食饭，也是浆面条。他问起大姐，她说上午下学她常到北城门外往，你上那儿找找。乃文往到北门外，那里是一片麦田。如今恰是小麦扬花、大麦上面季节，轻风吹过，麦浪起伏，空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。他一出城门，就看见大姐在麦浪中时隐时现。大姐一只手拿把霉麦穗，另一只手正在抽霉麦穗，嘴角有黑沫。他一看心里就大白了，跑过往：“大姐，妈让我给你送火烧来了。”
卫素织来到地头，接过手帕，翻开一看，上边有个少半拉的，乃文忙说让风刮跑了。大姐说：风刮跑了?”
他觉得隐瞒不住，嘴一咧哭了。
大姐也大白了，说：“不哭不哭!”
忙取出一个给他，他呜咽着说：“我不食，我在家食过了。”
说着，往她手里夺霉麦食。大姐说：“你食过了，别食啦!”
那是她的下顿饭呢，仍是嫌欠好食，所以，不让他食。乃文说：“我经常食，没破苞的好食，炸了苞的尽是黑灰，呛喉咙，口味也欠好。”
她点了点头，眼里噙着泪花。他看她大口大口地吞食着火烧，噎得脖子伸着，说：“回往饮口水冲冲。”
大姐咽下那口馍后，说：“你回往吧，给咱妈说，以后别给送食的了，我不饿。
他们正说着，只听咚咚两声枪响，几个拿土枪的人逃着一匹山混子(狼)，山混子衔着一只猪耳朵，尾巴不住地打猪 *** ，在离他们不远的巷子上向山坡上跑往……
未完待续......
存眷洛宁城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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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者简介：卫冠武，男，汉族，1943年元月生，东关村八组人，家住挑水堂后祖师阁前。1969年西安冶金学院结业后，被分配到安徽省马鞍山市中国第十七冶金建立公司，任工程公司副司理，副处职务。后调进总公司劳资处，先后任副处长，处长十多年，高级工程师。2003年在劳资处退休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