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云老僧人开示：细嚼清风还有味，饱餐明月更无渣（总第713期）

云居山便利开示 四月十五日（1955年6月5日）

昨夜库房职事对我说，明天结夏的季节要食普茶，买不到果子等物，库房什么都没有，如何办呢？我说，我在那里住茅蓬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只知月圆是十五，看不见月亮就是三十；草生知春，雪落知冬，食茶食水我不管。

我那不管就羞愧了，年轻时四处跑，搅了几十年，至今白首无成，那些过时节的魔术看多了。如何食普茶，那是僧人当家的事。每年时节，各宗差别。宗下二季，是正月十五日和七月十五日，谓冬参夏学；律下四时，是正月十五日解冬，四月十五日结夏，七月十五日解夏，十月十五日结冬。那就是大节日。律下今天结夏安居，坐不祥草，行筹结界，九十天不克不及出界外一步。

佛造结夏安居，是有种种事理的。炎天路上多虫蚁，佛以慈善为本，怕出门踏伤虫蚁，通俗生草也不踏，炎天禁足是为了护生。又夏季天热汗多，出外化饭，披衣汗流，有失威仪，故禁足不出。同时夏热，妇女穿衣不威仪，僧人化饭进舍亦不便利，所以要结夏安居。

昔日文殊三处过夏，迦叶欲白槌摈出。才拈槌，乃见百万万亿文殊，迦叶尽其神力，槌不克不及举，世尊遂问：“迦叶！拟摈阿谁文殊？”迦叶无以对。那可见大乘小乘理路差别，菩萨罗汉境域差别。若宗下诸方森林，昨夜起就有良多魔术，上晚殿时传牌，班首小参秉拂；今朝大殿祝圣，唱：“唵捺摩巴葛瓦帝”三遍，又祝四圣，下殿礼祖，三槌磬白天子，顶礼方丈僧人毕，对面展具，群众和合普礼三拜后，又礼影堂，到方丈听僧人升座说法，那个早上闹得不亦乐乎，下战书食普茶，僧人在斋堂讲茶话，律下不消升座。

古来森林有钟板的才喊常住，不然不喊常住。云居山如今说是茅蓬，又像森林，文不文，武不武。不管如何，全由方丈当家安放，他们不在，我来讲几句，把过往诸方端方讲给初发心的听。既然到此是住茅蓬，就要痛念存亡，把存亡二字挂在眉毛尖上，哪里搅那些魔术。参学的人要拿定主宰，不要随时节境域转，前人婆心切，恰是教人处处识得本身，指示世人于二六时动静处，不要忘失本身。

镇州金牛僧人每日自做饭供养寡僧，至斋时界脓包到堂前做舞，呵呵大笑曰：“菩萨子，食饭来。”僧问云门：“若何是超佛越祖之谈？”门曰：“胡饼。”后人有诗曰：“云门胡饼赵州茶，信手拈来奉做家；细嚼清风还有味，饱餐明月更无渣。”那是祖师在一举一动处点破你，使你大白一切处都是佛法。

衢州子湖岩利纵禅师于门下立牌曰：“子湖有一只狗，上取人头，中取人心，下取人足，拟议即丧身失命。”僧来参，师便曰：“看狗！”五台山秘魔岩僧人，常持一木叉，每见僧来礼拜，即叉其颈曰：“哪个魔魅教汝落发？哪个魔魅教汝行脚？道得也叉下死，道不得也叉下死。速道！速道！”吉州禾山无殷禅师，凡学人有问，便答曰：“禾山解打鼓。”

其余还有祖师专喊学人抬石挑土等等纷歧的做风。会得了，一切处都是道，会不了的，就被光阴境域转，那里不如法，那里不适意。只见境风浩浩，摧残好事之林；心火炎炎，烧尽菩提之种，存亡如何能了呢？般般不如意，种种不现成，正好在那里降伏其心，在境上做不得主就苦了。

说得行不得当然不合错误，但我们连说也说不得，就愈加羞愧了。苏东坡在镇江，一日做了一首赞佛偈曰：“圣主天中天，光芒照大千；八风吹不动，危坐紫金莲。”将此偈寄到金山，请佛印禅师印证。师看完，在诗后批了“放屁放屁”四字，便寄回苏东坡。东坡见批就放不下，即过江到金山，问佛印说：“我的诗哪里说得不合错误？”佛印曰：“你说八风吹不动，竟被两个屁打过江来！”我们说得行不得，也和东坡一样，一点小事就生气了，还说什么八风吹不动呢？

落发人的年岁计算，和俗人差别，或以夏计，过了几个夏，就说僧夏多少；或以冬计，过了几冬，就说僧腊若干。今天结夏，到七月十五解夏，十四、十五、十六三日名自恣日，梵语钵刺婆剌弩，旧译自恣；新释随意。那一天让他清寡恣举本身所犯之功，对他比丘忏悔，故曰自恣；又随别人之意恣举本身所犯，故曰随意。那就是佛造的责备与自我责备。如今佛门已久无自恣，对人就不说曲话了。那里非茅蓬，非森林，不文不武，非牛非马的实行结夏，也说几句东扯西拉的话应个时节。